[ME]鹿的报恩
当Mark成为了Eduardo的资助人，而他想索取的回报却不是金钱。
前文：01
02
每隔一个月，Mark会和那群他资助的孩子有一次例行见面，一般安排在周五的傍晚，最后一个工作日，不占用周末的时间，地点比较灵活，基本上任何有教育意义的场所，从科技园到关爱社区，都一应俱全。
因为有媒体的跟踪报道，所以Chris会故意弄得比较花样百出，甚至专门有一个团队来负责这一项目，最近他们还策划要拍摄纪录片，以逆转人生为主题，烘托Mark的厥功至伟，突出其主动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家形象。
Chris觉得这个想法不错，讲给了Mark听，谁知道后者连想都没想便给否了。
公关大人眉毛倒竖，一张嘴就克制不住脾气，“又不用你出镜，主角是那十个孩子，你就把它当成Facebook的宣传片。”
“不行，”Mark坚持，他的眼睛依然黏在电脑屏幕上，敲键盘的手指也没停，却还是为这件事分出了点思绪，和Chris辩论，“我资助他们不是要让他们给我拍免费广告。”
“不然呢，你以为你是在做什么？”Chris冷笑，反唇相讥，“别忘了你花这笔钱的目的，网上辱骂你和抵制Facebook的声浪小了很多，这说明大众喜欢你造梦家的人设，你要做的就是巩固它，我记得你在大一的时候选修过传播学，应该能明白我说的道理。”
“向全世界宣告他们是接受了我救济的小可怜虫，绑架他们今后几十年的人生，这是你想要的吗？”Mark难得正色，语气也很强硬，“我同意媒体介入的原因是越往后新闻报道会越少，人们会忘记他们是谁，却不会忘记我做过这件事，我和他们各取所需。”
“可一旦形成影视资料，这群孩子将遭到极大程度的身份曝光，我的受益是建立在他们牺牲的隐私之上，会带来无止尽的麻烦。一次金钱帮助并不足以让他们成为我的奴隶，我也不需要他们为我歌功颂德到死。”
Chris沉默了好一会儿。
再开口，虽然是调笑的语气，但也不掩饰对自家老板的赞扬，“我很高兴你没变成盲目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冷血资本家，这回你说了算。”
Mark勾起嘴角，“我更愿意看到双赢的结果。”
在Chris就要走出他办公室的前一秒，Mark听到了声来自对方不怀好意的轻叹。
“这么逻辑严密的说辞，反对得有理有据，为了说服我，肯定想了很久吧。”
“如果没记错，您上一次的良心发现，还是Dustin付出了绝食抗议两天的代价换来的。”
“现在仅仅是一群可能连名字都对不上号的孤儿就能得到暴君的同理心……啧。”
他怀疑这是Chris专门说给他听的，因为对方金发碧眼的英俊外表下有一颗肮脏不堪的心脏，习惯于将自己设想成一个心怀不轨的反派角色。
而他一点也不心虚，他的行为举止全都可以用光明磊落四个字来概括。
嗞的一声，程序运行崩溃，电脑蓝屏，死机。
Mark摔出鼠标。
上帝惩治说谎者。
或者换个说法——
天降正义。
今日份的正义女神也依然没有眷顾Eduardo。
放学时间，他被一对互相复制粘贴了脸和身材的双胞胎兄弟堵在了教室后门，从名义上讲，他们是同班同学。
虽然还有其他人在场，但两人盛气凌人的架势并没有因此收敛一点，依然是心无旁骛地准备找Eduardo的麻烦。
起因很可笑，Eduardo无意间给的一个公式让一位同学在建模比赛上拿到了第一，双胞胎认为这是作弊，Eduardo的好心帮忙截胡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奖杯，后来闹到了校长办公室，结局却还是无法更改，心高气傲的特权派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打算诉诸暴力。
Eduardo是他们之中的异类，是受到资助被半途塞到班上来的转校生，一开始他们并不怎么关注这个苍白瘦弱的少年，甚至偷偷在私下取笑说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提起来摔出三米远，可是在之后的日子里，Eduardo表现出的涵养与天资足以使他们心中的警铃大作。
他会礼貌又疏离地在每个同学的姓氏前面加上Mr和Miss，能够在任何一个老师面前留下良好印象，可以平静地对待别人的示好与讥讽再悄无声息地隐去存在感，但到了成果检验的时候又能轻松地拔得头筹。
很难相信一个来自福利院的孩子居然能赢得班上超过百分之五十成员的好感。
在这个学校，有不少他们这种仗着出身眼高于顶的世家后代，无论做什么都能轻松拿到特优，像Eduardo这样连中层阶级都算不上的背景出来的孩子，他们往往会报以带有歧视意义的同情与怜悯，一是因为他不具有威胁性，二是出于优越心理。然而Eduardo和他们想象的实在差得太远，极强的自负驱使着他们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Mark在学校门口见到Eduardo时，比规定的放学时间超出了五十分钟。
他看见Eduardo明显是愣了几秒，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定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估计是在犹豫要不要上前。
这并不奇怪，因为他们还没有单独见过面，之前的几次都是在一大帮媒体和工作人员陪同下的作秀，且不仅只有Eduardo一个，别的受资助的伙伴们也在。
所以Eduardo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最后是Mark让助理下车把人带到跟前来的。
“Zuckerberg先生。”
Eduardo身上有股森林里食草动物的警觉，眼睛睁得大大的，细瘦的腰背绷紧，语气却还是不高不低，慢吞吞地喊了他一声过后就再没其他表示。
Mark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没说什么就上了车，助理很识相地把Eduardo也邀请到了车上，和Mark一起坐在后座。
“……”Eduardo无言地绞紧手指，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轻声问到，“Zuckerberg先生，您要带我去哪里？”
Mark瞥了他一眼，回了句不明所以的话，“我需要见一见谁家的家长吗？”
“嗯？”Eduardo眨眨眼，没懂。
“右勾拳，”Mark侧身靠近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年，用手毫不留情地在他带着血痂的嘴角上按了一下，换来Eduardo龇牙咧嘴的吸气，“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Eduardo离开教室前正在为这个发愁，他不知道要怎么向福利院照顾自己的Jones女士解释，没想到最先揭穿他的会是自己的资助人。
“您怎么——”
“学校保安室的监控，”Mark如实说到，“我也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打给我。”
其实他知道，跟其他几个孩子不同，这个学校留的Eduardo监护人电话是他的，但Mark谁也没告诉。
好在Eduardo没有深究，他忙着给这次事故找托词。
“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同学关系，”平日里一贯神色浅淡的少年难得露出了些许不安，“明天我会向Winklevoss们道歉，一定不会给您造成困扰。”
他很珍惜这次的机会，生怕Mark会收回对他的资助。
这下轮到Mark愕然了，他的喉咙里有类似被梗住的声音，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Eduardo说的内容。
等确认了那就是Eduardo说的话后，Mark发出了一声嗤笑，充满了嘲讽与不懈。
“有没有人教过你不要随便认错，”他盯着Eduardo的眼睛，让里面那只慌张的小鹿在自己面前无处遁形，“你记住，无论以后是不是你做错了，都不要急着道歉。”
“嚣张一点才能活得更好。”
为了不让Jones女士担心，Eduardo同意到Mark家里借宿一晚。
他很感激对方没有再提学校的事，他不想承受多一份的怜惜，这对Eduardo来说很羞耻。
但他敢肯定Mark一定洞悉了一切。
他在客房里看到了放在显眼位置的医疗箱，以及另一套崭新的学校制服。
Eduardo脱下外套内沾满尘土和血点的衬衫，忍着疼痛洗了个澡，默默地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给自己上药。
后背上比较不容易够到，Eduardo只好扭曲着手艰难地去弄，等终于搞定完，时针都走过了12点。
昏昏欲睡的状态下，Eduardo不小心打翻了一瓶酒精，他被吓一跳，刚想处理，又很倒霉地踩到了玻璃碎片上。
惨的是他没有穿鞋。
血液迅速地在地板上蔓延开，鲜红的颜色跟雪白的砖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Eduardo的眼睛都快被晃花了，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把自己摔在了洗手池旁。
看来今天真的不是他的幸运日。
Mark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房间，血渍横流的地面，外加一个赤丨裸着满是乌青的上身的少年倒在一边。
“This is miraculous.”
他面无表情地赞叹到。
“他们为什么……选你。”
Mark用的是pick，他认为这个词包含的欺辱性可能要小一些。
Eduardo抱着自己的另一条腿不吭声。他刚刚跟Mark进行了一场针对自己的脚的争夺战，他失败了，现在有点气闷。
少年难得的无礼并没有令Mark生气，反而还觉得很有趣，他挑挑眉，握紧对方的脚踝，镊子夹着酒精棉敷上Eduardo脚心的伤处，成功地将人逼得尖叫痛呼。
“明天我会送你上学，”Mark心情不错地说，“然后我会找你们年级顾问询问你最近的情况。”
Eduardo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如果有必要，我会帮你申请转校。”
“不——”
“不用谢，”Mark打断他的话，“你说过以后会报答我，那你就把你的感谢留到以后吧。”
TBC
【其他】
很抱歉！这个月比较忙所以更新很少，下个月俺一定补回来！！15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