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Mark成为了Eduardo的资助人,而他想索取的回报却不是金钱。
03
最后Eduardo还是没换学校,不过Mark还是动用了点关系帮他转了个班。
顺便跳了一年级。
Chris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表示了不理解。
“高中也能随便跳级的吗,你确定他的成绩能直接升上二年级?”
公关大人并不是在怀疑Eduardo的智力水平,他只是不信任之前Eduardo就读学区的教育质量。
对此,Mark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淡淡地说,“他有天赋。”
说完又埋头进了代码里,Chris只好把白眼翻给空气。
Eduardo确实有天赋,在Mark发现他居然能在自己的电脑上下国际象棋下赢系统三次后。
顺便,他也只玩了三次半。
Mark有点不信,他就着Eduardo下到一半的棋局往下下,本来胜利在望的一盘棋硬生生给他下成了死局。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被他放在餐桌的电脑上,拖把狗正大摇大摆地清扫着对面早就走了的Eduardo盘子里剩余的吃食,尴尬从指尖传导到神经中枢,以至于Mark一时忘记要驱赶这只蠢狗。
好在他的排解能力比较强,脸皮也厚,把Beast从桌上揪下来后自己便出门去了公司。
Mark在上学的时候,也曾经因为瘦弱的身材和寡言的性格受过班上一段时间的冷落,虽说谈不上霸凌那么严重,顶多是几个同学抱团把他排除在外,但Mark也清楚,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特立独行也分主动和被动,主动的可以说是自视甚高,被动的就只能等着被当成可怜虫。
说不清是出于哪种心态,也许是同情,下班后Mark竟然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Eduardo的校门口。
他的被资助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又愣住了。
Mark见他一脸踌躇地站在马路对面,和昨天一样原地磨蹭了好一会儿,然后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垂在两边的手无意识地攥成小拳头,硬着头皮走到Mark面前。
“Zuckerberg先生,您找我有事?”
他的心情很忐忑,以为自己又创了什么祸才被校方通知资助人。
希望不要是那对双胞胎兄弟。Eduardo今天在走廊上碰到他们的时候,尽管没有遇上麻烦,可还是感受到那四道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死亡射线,即使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对方肯定恨他恨得牙痒。
“嗯。”
其实Mark并没有什么重要到非得亲自出马的事,只不过脑子一下短路嗯出了口,等小家伙乖乖地坐上副驾,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恶劣。
他之前没有资助过别人,也没有受资助的经历,但这样频繁地和被资助对象见面,迟钝如Mark也能察觉到个中微妙,更何况他还不止资助了一个孩子。
要是让Chris知道,保不准会怎么骂他。
幸好Eduardo很单纯,在确定不是有人为自己的事找Mark麻烦后便松了一大口气,安安静静地端坐在旁边,认真地听着车载播放器里诡异的金属音乐,不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
天黑前Mark把车开到了一家常去的法式餐厅。
他并不偏爱冷食,只是恰好在前几次例行会面的聚餐环节中注意到Eduardo好像对它们更感兴趣。
停好车Mark看到Eduardo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于是凑过去帮他解了安全带。
车厢的空间不大,这样的姿势注定了两个人的距离会被无限拉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绵长细密的呼吸就洒在自己耳边,周围静谧到除了两个人平稳的心跳什么也听不到。
坐回原来的驾驶位时Mark都还在晃神,直到Eduardo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他才想起为什么要把车开到这里。
“走吧,”他先下了车,为了掩饰什么一般,手在蓬松的卷毛里抓了几下,也不回头看人,自顾自地朝前走去,“我饿了,先去吃饭。”
手心里的汗迹在遇风后迅速变干,Eduardo又偷偷地在裤子上蹭了蹭,然后咬咬唇,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餐厅的装修低调得恰到好处,能看出显山露水的奢华,又用了大量的深色加以调和,一点不漂浮夸张,却也绝不会令人轻视。
Mark没有问Eduardo的意见,随意对服务生说了几个菜名。
这并不会让Eduardo觉得无礼,反而缓解了他的紧张。
说实话,从踏进餐厅的门起,Eduardo就不太自在。
这种高档的地方,他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生怕自己稍有不慎便会犯错,连气都只能小心翼翼地出。
Eduardo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进到这种地方吃饭。
倒不是因为他像其他福利院里长大的孩子一样有多了不起的自尊心,这方面Eduardo还没那么敏感,只是自己由于资助人的缘故沾了本不该沾的光,再不以为意也会有点诚惶诚恐。
头盘是他喜欢的沙拉,Eduardo注意到Mark的菜跟自己是一样的,吃到最后对方剩下了大部分生菜,而自己碗里的则是全部的番茄,在等主食的间隙,Eduardo跟想到什么似的,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Mark把目光从手机移走,抬眼看向对面抿着嘴一脸无辜的小家伙,有些莫名其妙,但心情却不错地说,“笑什么。”
句尾没有明显的降调,很难将之定义为疑问句,Eduardo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答到,“我想到,在福利院如果我有食物剩下来,Jones女士一定会一路唠叨到我吃光为止。”
Mark无声地勾起唇角,依然语调平板地说,“放心,只要你不逼我吃干净这些杂草,我也不会逼你。”
Eduardo差点被呛到。
平复了好久,他才心有余悸地说到,“您的担心是多余的,Zuckerberg先生。”
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用餐过程远比他想得轻松,重新回到Mark的车上,Eduardo才想起之前对方说的有事找自己。
他问了,但Mark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
暗沉的黄昏光线折射在那双钴蓝色的眼眸中,里面毫无波澜,可Eduardo也不觉得它们冷漠。
好像自己在对方眼里是特殊的。
半晌,他又兀自摇摇头,把刚才一闪而过的错觉抛诸脑后。
Eduardo没有想到,Mark说的有事,居然是给自己换药。
“不,不用了。”
他一边磕磕巴巴地拒绝,一边忙着跟那只赖在自己身上不肯走的拖把斗智斗勇,最后成功地让自己的资助人给抓住了脚。
——这真的不是昨日重现吗。
Eduardo欲哭无泪地在心里吐槽。
这位Zuckerberg先生,平时看上去一副不太强壮的模样,但他摆弄自己的时候力气又大得吓人,不知道是自己太弱还是对方太深藏不露。
昨天晚上的那片扎在Eduardo脚心的玻璃其实并不深,Mark撕开那层药纱布,摸到那里已经结了痂。
凸起的瘢痕突兀地横亘细嫩的皮肤中间,手感十分奇妙,Mark忍不住多揉了几下。
他的指腹每划过一遍,Eduardo都会感到一阵电流,从下肢流窜到全身。小家伙知道他是在检查那块地方,但还是有种隐隐被戏弄了的感觉,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僵硬地挺在沙发上,任由对方动作,等待Mark好心放过自己的脚。
氛围古怪得连Beast都察觉出了不妙,他扯开嗓子嗷了一声,主动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期间以Mark的大腿作为了跳板,几十磅的体重猛地砸过来,不仅把他砸得一趔趄,还把他的神志给砸回了原位。
“咳……”
Mark故作淡然地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医疗箱,拿着酒精和药水想再给Eduardo敷上,得到了激烈的拒绝。
长着鹿眼的小斑比说什么也不干,他捂着自己多灾多难的脚,大有要为捍卫它跟Mark决一死战的架势。
既然这样,Mark只好把工作交给它的主人来完成。
时针走到了晚上九点,Eduardo提出了要回福利院。
“昨天我就没回去,今天Jones女士还不放心来学校看我了,”小家伙不安地绞着衣角,但眼神又很坚定,“我能照顾好自己的,您不用担心。”
话说到这份上,Mark当然没有理由再留他,替他装了一些药和棉签在书包里后,就准备送他走。
突然,有什么在Mark的脑子里灵光一现。
他想起了早上被自己走坏的那盘棋。
不明就里的Eduardo被他带到书房。
“这其实……不难呀。”
Eduardo挠挠头,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投资人,行云流水地用鼠标在棋盘上挥舞落子。
“这里,不能只顾着防御,还要避免对称。”
Mark看着屏幕上对方布下的障碍被三下五除二地扫荡干净,再到Eduardo大获全胜,从头到尾他都有点不可置信。
“你很厉害,谁教过你吗?”
开着车的Mark还在惊讶于年纪轻轻的Eduardo在下棋时展现出的老练手法。
“我也不知道,”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Jones女士说我小时候就很喜欢玩这个,也玩得不错,奇怪的是好像并没有谁教过我。”
“这么说你是天才棋手。”
“啊?不不不不不……”Eduardo连忙摆手,“只是运气好一点而已。”
谁能想到一个从小运气都不好的人,能在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上运气不错呢。
Mark耸耸肩,“看来有机会得带你去拉斯维加斯试试。”
“什么?”
一阵风吹过来,他那边的车窗开着,所以没听清。
“没什么,”Mark笑了笑,“你到了。”
“再见,Zuckerberg先生。”
“再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