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低概率事件
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Mark跟Eduardo不小心闹出了人命。
10
闹了这么一出，Eduardo明显被折腾得有点累。
他没有Mark那种可以连续加班24小时还屹立不倒的机器人体质，从小就在严格的家教下养成了规矩的作息，怀孕也让他变得嗜睡，几乎是一坐上出租车就打起了盹。
眼看Eduardo的额头堪堪便要磕上前排的座枕，Mark连忙扶住对方的肩膀，让人斜倚在自己身上。
此时的Eduardo意识是模糊的，然而身体却十分熟悉他的味道和触碰，于是出人意料地，Mark得到了这个Omega主动的投怀送抱，那颗精致漂亮的小鹿脑袋就这样人畜无害地埋在他的胸膛，Mark一低头，下巴便抵到他的发顶。
气氛是他们之间很久没有过的甜蜜亲昵，虽然知道促成这一切的仅仅是Eduardo的一时贪眠，Mark还是有点受宠若惊。他在后视镜用手势示意司机放慢车速，尽量延长这份难得的温情，然后低头用鼻尖蹭了蹭Eduardo的眉心，在他无意识地做出咀嚼动作的时候把自己的衣带塞进他的嘴里。
所有步骤一气呵成，连Mark都感到熟练得不可思议。他习惯这样照顾那个敢趁全寝室的人不在，偷偷摸摸留宿柯克兰和他挤一张床的Eduardo，可能是缩手缩脚地睡得不好，小Saverin儿时的坏毛病便会冒出来，睡觉时嘴巴跟含着什么一样嚼来嚼去，有时还会吮吸手指，像个不懂事的小婴儿，Mark的应对方法非常简单粗暴，找个咬不烂的东西给他叼着，而自己帽衫上的衣带往往是最方便获得的取材。
总算，车辆以蜗牛移动的速度艰难到达终点，Eduardo在刹车惯性力的推引下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他的脑子还没有清醒，身体却自发地坐直，手指放在他那侧的车门锁上，随时准备下车，表现出和正常人完全一致的步调，唯一的败笔在于那根被他忽视了的衣带，它让这一切整体显得滑稽。
Mark好心地替Eduardo摘掉了那个小“失误”，再把人从车上给牵了下来。
这时的小Saverin很好骗，轻而易举地就能扲走，带他去哪儿就去哪儿，乖顺又可爱，搞得Mark觉得自己其实是在诱拐一个梦游的小Omega，要是放在文学作品里，下一章就会出现各种限制级的情节，并且读者们一定还会认为是理所应当。
可惜Mark已经决心要当一个正派的主角，他一点趁虚而入的念头都不敢有，生怕稍不注意就清空自己在Eduardo那里好不容易攒起的信任和好感，把人抱到床上后就不再动了，连睡衣也没帮对方换。
但他还是低估了一些东西。
要知道，有的麻烦不是你事先规避了就会停止冒头的，直到淋起了冷水澡，年轻的暴君先生才恍然发觉，是他自己固步自封，心甘情愿地当了一头瞻前顾后的困兽。
他不能永远和Eduardo保持这种相敬如宾的友好关系，鬼都看得出来他们彼此相爱且相配，举个最直观的例子，Eduardo现在并没有被他标记，却丝毫都不排斥跟他接触，仿佛天生就该是Mark的Omega一般，上帝也无法将他们拆散。
这一晚他们都睡得很好，Eduardo因为难以忽略的饥饿感睁开眼，看到枕头旁边Mark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后，很意外地没有受到惊吓或是感到诧异，反而产生了放任自流的想法，这让他稍稍提高了点警惕，连忙撑起身下了床。
衬衫变得皱皱巴巴，Eduardo拧起眉毛，刚要去衣帽间换一件，扔在被单上的手机响了。
他又踉踉跄跄地跑回去，结果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被吵醒的暴君先生按下通话键，心情不善地附上一句：“喂，我是Mark Zuckerberg。”
两眼一黑，Eduardo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走自己的手机，由于没控制好平衡，导致他从Mark身上爬起来时显得有些狼狈。
“你、你好，我是Eduardo。”
他甚至来不及看一眼来电显示，着急忙慌地表明了身份。Mark不动声色地护住了他的肚子，手臂揽在他的腰后，对此Eduardo并没有表示感激，而是不太自在地往后退了退。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小Saverin不安地把手机举到眼前。
屏幕上明晃晃地挂着父亲的备注名和号码，另外还有十几条他老人家的未接来电，Eduardo被吓得软了腿脚，要不是Mark搂着，他能直接坐到地上去。
事后清算已然毫无用处，Eduardo只是象征性地埋怨了罪魁祸首几句，其余大多数时间都在焦虑。
太粗心了，他完全忘记了要向家里报平安的事，母亲没收到他的邮件或者电话，肯定是要担心的，于是使唤父亲给自己拨过来，没想到听筒里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睡意惺忪的声音，还自我介绍是Mark Zuckerberg。
不难想象父亲会气成什么样子，Eduardo在心里抱头哀嚎，表面上还得装得云淡风轻，有气无力地跟Mark告别，说要先回公寓，却被对方拦住了不让走。
“下午我会回美国，我让助理也买了你的机票。”
没有回绝的余地，他的前合伙人单方面替他做了主。
“不不不……”
Eduardo嘴上这样说，可内心也是明白这次是必须回去的了，要不然就只能被抓回家，光想想就毛骨悚然。
见多了这位小少爷宠辱不惊的模样，偶尔看他失态Mark竟然觉得很好玩，让人很想捉弄捉弄。
但当他一开口，所有戏谑和玩笑的话都消失在了嘴边，取而代之的是不大擅长的安慰：“不用怕，有我陪你。”
刻薄习惯了的年轻CEO眼下略显笨拙，Eduardo望着他那头茂盛的卷发和湛蓝的双眼，很难承认有被慰藉到，不过莫名其妙的，他确实没那么紧张了。
“别傻了，”Eduardo笑到，“父亲要是见到你，万一捡起老本行可怎么办。”
怪异地盯了对方半晌，Mark才面无表情道：“你还想用Saverin家族不存在的黑丨手丨党背景恐吓我多久？Wardo，我已经不是那个对巴西黑丨帮一窍不通的大一新生了。”
这种当对他来说一辈子上一次都算多，偏偏Eduardo还乐此不疲，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是懒得拆穿。
“嗯？你不信？我从来不说谎的，我爸书房的抽屉里可是有好几把左轮手枪唔唔……”
耐性全无，Mark忍无可忍地堵上了Eduardo喋喋不休的嘴——用他自己的。
和前几次不同的是，小Saverin没有推开他，还一点推开他的意思都没有：他的手软软地垂在身体两边，自己仅仅是虚扣着他的后脑，没碰他的腺体，Eduardo只要偏偏头就能脱身。
但他没有，他看起来也一样享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长长的睫毛颤巍巍地从自己眼底扇过，Mark的心尖也像是被小猫挠了一爪，痒痒的，若有若无地在引诱着什么。
亲吻逐渐变了性质，Mark赶在失控前离开了Eduardo的口腔。要命，那里的甜味比世界上最顶级的甜品都上瘾。
无声地调整了一会儿呼吸，Eduardo这才如梦初醒般愣怔地定在原处，Mark眼眸深邃，目光里好似有电流轮转，灼得自己无法跟他对视，但Mark不允许，他用双手固定住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看向他的眼睛。
“为什么不拒绝？”
“……”
“我一直想问你，你说去除了标记就可以不用再那么爱我……Wardo，经过了这几个月，你的爱减少了多少？”
“我……”
“30％？10％？还是0.0——”
“你闭嘴。”
“这个数字会让你难受吗，即使我没有把它说出来？”
“不会。”
“你在说谎。”
“不会！真的不会！”
“那你为什么快哭了？”
“……”Eduardo深吸一口气，努力憋住将要倾泻的泪意，“被你气的。”
“……？”
“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宽容一点呢，”Eduardo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鼻腔里带着瓮瓮的声音，整个人像是被一团化不开的沮丧所包围，“明明知道我不想听，明明知道我在避开，却还是穷追猛打地要说出来。”
Mark沉默了片刻，涩声艰难地回到，“因为我想证明——”
“证明我的决定大错特错？证明我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你？”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爱你，Mark，我认为手术前我对你说得很清楚了。”
“我只是讨厌被非理性裹挟，你还想我再冻结一次Facebook的账户？或者再闭着眼睛签一份你给的合同？”
“不，”Mark急促地分辩到，“我理解，也接受。”
“我只是，不想再跟你分开了。”
“我们可以在一起，”他认真地向Eduardo提议，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且坚定，让人有了这是在牧师前进行婚礼宣誓的恍惚，“你不想的话，我可以永远不标记你。”
“所以是……类似于性伙伴？”Eduardo惊诧到忘了要先表态，脱口问到。
“不是，”Mark摇头，“一定要定义的话，那就是非传统意义的伴侣。”
“分化前我思考过，这种两性间由标记建立起的连结是不是人类进化失败的表现，本质上属于基因驱动的占域行为，因此才默认Beta是更高级别的性征。”
既然Eduardo不喜欢甚至厌恶理性被左右，那他完全可以退一步，保证对方后颈上修复好的性腺一辈子完整如新，即使这违背了作为Alpha原始的本性。
“我们像Beta那样生活就好，精神自由，互不干涉。”
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一个腺体，也不怎么追求灵魂层面的彼此绑定，他尊重Eduardo独立个体的身份，也乐意对方保留不受浸染的思维逻辑。
Eduardo没有说话，而是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显然是被他惊世骇俗的想法给震懵了，过了好一阵才模棱两可地讲，“你的意识总是比现实社会超前。”
懒得分析这是夸赞或是内涵，因为Mark想听的是别的，他直截了当地追问：“你同意吗，Wardo？”
“那你告诉我一个非同意不可的理由。”
他听见自己曾经的爱人这样说。
不是拒绝的表达方式，也并没有明确代表着答应，而是一种很暧昧的托词，像是，如果能被说服，那Mark就能得到他。
年轻的CEO先生内心燃起希望的曙光。
“我们很契合，你在其他人面前总是绷得很紧，我是为数不多的例外。”
Mark谨慎地斟酌措辞，语气柔缓郑定，小心翼翼地在为自己争取。
他没有说错，当初他们的校园恋情就是开始于一个新老生社交派对，Eduardo讨厌满身攻击性的Alpha，而Mark也不喜欢荷尔蒙气味太浓的夜趴，两个人先后从大厅的偏门溜了出去，结果正好赶上哈佛那个冬天的初雪，Mark难得绅士地将身上的薄外套脱给了身着仅一件衬衫的Eduardo……之后的日子雪越下越大，等到春天降临的那一天，小Saverin就正式成为了他的Omega。
Eduardo对这套说辞不置可否，他的上半身微微向后仰，手肘撑在床板上，看上去很平静，漂亮的浅棕眼眸宛如清澈的湖底，足以使人一眼望穿。
“还有……”
Mark坐到对方脚边的地毯上，抬手时刻意停顿了几秒，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让掌心覆上Omega怀孕的小腹。
“我喜欢这个孩子，”Mark尽量一字一句说得真诚，“别误会，我并没有要跟你抢……可我希望他，或者她，能有一个常规配置的家庭。”
“他的存在本身就很神奇，这么低的概率，还刚好发生在我们身上，在我们放弃这段关系的时候，我觉得算是奇迹。”
“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但我想以后为了你们再慢慢改。”
说完，他听见Eduardo轻轻地笑了笑。
“Mark，你为什么都不好奇我不打掉他？”
Eduardo问了一个他从没想过的问题。
见他愕然，Eduardo只好自顾自地解释，一股脑地和盘托出，“刚发现的时候，我想既然万分之一的未标记受孕都能被我遇上，不如就留下他。”
“我考虑过要怎么和你说，但又想如果被你知道，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可真等你知道了，我心里居然很高兴……最近我一直在想，可能我留下他真正的原因是他有你的一半。”
“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五十，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局。”
“Wardo——”
不能再听下去了，他的心脏快炸开了，里面全是他对Eduardo化不开的感情，怕再多爱对方一些自己就会死掉。
“叫车吧，Zuckerberg先生。”
小Saverin从床上站起来，神色一派豁然开朗。
“我们去机场，然后再飞回去应付我全家。”
FIN
【其他】
羊羊子撒花庆完结！
不瞒兄弟们港，这篇本质上可以说是04那章运气play的扩写，拖这么久真的是让俺绞尽乳丨汁，所以结局达到尽量的he俺就觉得可以啦。
恭喜本世界观的马总喜提花朵！俺们下一个坑见！
